蕭青被疼醒了，痛苦的呻吟了幾聲，聲音微弱：“箭頭有倒刺，不能直接拔，用匕首把箭頭剜出來，拿金瘡藥止血，藥我懷裏有。”說完這幾句話，蕭青已經是氣喘籲籲，他失血過多，此刻完全是憑意志支撐。

蕭果果聽了，從他身上摸出匕首和金瘡藥，看著匕首上的血跡，說道：“你有酒嗎？刀上這麽臟，不消毒會感染的！”

“你再磨嘰，我就流血流死了。”蕭青不滿的哼了一句。

蕭果果聽了他的話，猛然一刀下去割開傷口，左手一拔，箭頭就出來了，蕭青慘叫了一聲，暈了過去。蕭果果不敢大意，立刻把金瘡藥糊在他傷口上，又把自己裏衣的衣擺撕成條，接起來當繃帶纏住他的傷口，然後就不知道能幹什麽了。

她看著渾身是血的他，想起蕭清犧牲後的模樣，心裏升起了恐懼，眼淚止不住的流，抱著蕭青的頭哭道：“你不要離開我，我不會讓你再一次離開我的！”

她想到應該餵他點水和食物，讓他補充體力，於是輕輕的放下他，去馬背的行囊裏找吃的，可惜一無所獲。看看人事不醒的蕭清，蕭果果狠了狠心，拿起匕首，一刀紮在馬脖子上，馬屍還溫熱，血液沒有凝固，她拔出了匕首，血液就流了出來，她用空水壺接著，很快就接滿了一壺。

蕭果果對著馬屍跪了下來，嗑了個頭，嘴裏念叨著：“馬兄，對不住了，你拿命救了我們，我還放你的血，實在是迫不得已，我不能看著他死在我面前，你在那邊要怪就怪我好了，回頭我燒只母馬過去陪你，不要生我的氣哈！”兔死狗烹、馬死放血，這事情，確實是她蕭果果做的不地道，給人家陪個不是，她覺得也是應該的。

“它是母的，你該燒匹公馬。”蕭青虛弱的聲音傳來。

蕭果果回頭，看見蕭青蒼白的臉上掛著戲謔的笑容，她慌忙站了起來，被人看見給匹馬下跪，真是冏死了。蕭果果不自然的咳了一聲，解釋說道：“本人天性善良，最見不得這種兔死狗烹的事情，可是為了救你我還是作惡了，蕭清，我對你可是以德報怨，你得知恩圖報啊！”

“嗯。”蕭青沙啞的聲音過後，是一陣長久的沈默，他心裏感嘆道：見過傻的，可沒見過這麽傻的，蕭果果的慈悲（愚蠢）跟佛祖割肉飼鷹有得一拼，真是個怪胎！蕭果果沒有趁機要他的命，還努力去救他，這讓蕭青很是意外，難道他真是那個蕭清的前世？

蕭果果扭頭對著馬屍補上一句：“回頭給你燒匹公馬，讓你不用獨守空房，你不要生我的氣了哈！”然後才舉著水壺走到蕭青跟前，擡起他的肩膀，讓他的頭靠在自己的胳膊上，水壺遞到他的唇邊，說道：“趁熱喝吧！”

蕭青沒有拒絕，大口大口的喝著溫熱的馬血，鮮紅的馬血從他的嘴角溢出，場面很是血腥嬌艷。蕭果果看著，胃裏很是惡心，稍稍的偏了偏目光。喝過馬血之後，蕭青臉色好了一點，躺下不動了。

蕭果果看看四周，很是發愁，這是在山裏，前不著村後不著店，連個人影都沒有。冬天的風很冷，吹在人臉上如同刀割一樣，健康人在這麽冷的野外身體都頂不住，更何況是受了重傷的蕭青。她把自己的外衣脫下來，裹在蕭青身上，對他說道：“我去找找看有沒有避風的地方，一會兒就回來。”

蕭青眨了下眼睛，表示知道了，沒有多餘的想法，如果蕭果果把他丟在這裏，他覺得那也是應該的，畢竟他欺騙利用了她，還兩次把匕首橫在她脖子上，雖然他心裏根本沒想殺她。他這一生殺的人太多，早已經想過自己最後的結局，這樣傷重不治或者凍死餓死都算是好的了，至少還留了個全屍，而那些死在他手裏的人，大部分都沒這麽好的下場。他閉上了眼睛，聽天由命。

蕭果果頂著寒風，艱難的在山裏行走，衣服被清晨的露水打濕了，貼在身上很難受，但她仍然堅持尋找著，只要有一絲希望，她就絕對不會讓蕭清死。也許是老天感動了，居然被她找到了一個山洞，洞不大，但是避風足夠了，而且裏面還挺幹燥的。蕭果果一喜，趕緊跑回蕭青身邊，費力的把他扛在身上，蕭青一米八的個頭，身材不胖且很勻稱，可這樣也有一百四十多斤，縱然蕭果果身體素質很好，可是仍然沒辦法把他背起來，最後只能連背帶拖的往前走，蕭青也硬撐著往前挪，幾百米的距離，楞是走了半個時辰。

進到山洞裏，把蕭青放到幹草上，蕭果果累的癱在地上，大口的喘氣。蕭青迷離的眼睛看著她紅撲撲的臉，心裏默念，真是個傻瓜！

蕭果果歇了一會兒，就回到馬屍的地方，螞蟻搬家一樣，把一些零碎東西和割下來的馬肉搬到山洞裏，她可是一點野外生存技能都沒有，這幾天只能靠這馬肉裹腹充饑了。她從蕭青身上找到火鐮，笨拙的打火，點著了堆著的木柴，隨著火苗的壯大，洞裏逐漸暖和了起來，她把馬肉串在木棍上，在火堆上烤著，洞裏飄出了熟肉的香味。

蕭青扭頭看著蕭果果的身影，想起了幾個月前，他救蕭果果的時候，也是這樣的情景，只不過這次換他躺著，而她坐在火堆旁。自嘲的笑了笑，沒想到他也有被女人搭救的一天。

肉烤好了，蕭果果餵了蕭青一些，剩下的自己吃了，肚子填飽了，這才感覺不那麽冷了，她和著衣服，抱著團幹草，歪在火堆旁睡著了。

蕭青看著她的睡顏，突然覺得有女人的日子似乎也不錯，有人照顧，有人關心，這種感覺挺好。

朝廷大軍的駐紮地，兵士們出操的口號聲在安靜的清晨裏回響著，左路前鋒的大帳中，白小熊跪在白無期面前，神色愧疚，“稟公子，屬下無能，沒能救出夫人，蕭青拿刀挾持夫人，屬下怕傷了夫人，就放他走了，他受了傷，估計跑不了多遠，屬下已經派人繼續追蹤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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